在来之前,苏玥对东宫的事有所耳闻,这些皇家的事,京城的民众很喜欢茶余饭后拿来闲谈。
太子如今正值壮年,十七岁时立为世子,在父亲抢了侄儿的皇位之后的第二年,也就是他二十六岁时被立为太子,其下的长子也在皇上继位后的第九年册封为皇太孙。
这在前朝历史上是前所未有的事,太子还未继位,就已经册封了皇太孙。
这种事原本多少是有些忌讳的,但是因为皇太孙自幼聪颖。
还有一个原因,民间都在传,因为身体肥胖的原因,皇上担心太子早逝,才会有此一举,不过这些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。
谁活得久,谁的命长谁知道呢,这些天有定数。
就比如她今天要来医治的这位,小的时候患了哮喘,都担心他活不到总角之年,但他生在皇家,他的运气比别人好,请遍天下名医,用最贵重的药材,他活到了现在。
苏玥停下脚,抬起头打量三皇孙的住处。
相比于其他后宫的奢华贵气,东宫则显得朴素宁静。
没有穿着华丽的宫女和妻妾穿梭其中,大概是因为东宫的主人需要静养的缘故,即便这样,东宫还是好看的,巍峨之中透着肃穆。
因为孩子大了,几个皇孙都没有和太子太子妃住在一起,而是另辟了地方居住。
“进去吧。”刚才的内侍说道,“三皇孙该等着了。”
苏玥忙垂头应声是,她安安稳稳地迈步走进去,低着头一眼也不多看。
这副沉得住气的样子,对于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来说,倒是少见,前面的内侍也愣了一下,看着她。
苏玥刚走进去几步,感觉一个东西朝她砸了过来,她出于本能地往旁边闪避。
“从哪里请的庸医?”睡在暖阁里的人冷冷问道。
这话问得一点也不客气啊。
想必这位就是三皇孙,他拿背对着人,出言不逊,显得很没有教养和规矩。
但什么是教养,什么是规矩,教养再好,规矩再大,能大得过皇家吗?
幸好躲避及时,砸过来的东西没有砸到她身上,“哗啦”一声,如洁白的雪花飞溅碎裂在地,苏玥才看清楚是一个青瓷花瓶,她在一旁忍了忍。
这个三皇孙不喜大夫,以前看病也是这副做派吗?这样也太目中无人了。
红蕉则羞恼地看着暖阁上的人,因他背对着墙,看不到人的表情,红蕉拉了拉苏玥的衣袖。
苏玥朝她摇了摇头,示意自己没事,从碎瓷片旁缓步走过去。
“是不是庸医,这也要看过了才知道,现在说这个为时尚早。”她说道。
来的是个女孩,竟然敢说这种话,不像以前的那些大夫,见人发怒吓得双腿发抖跪拜在地,说一些阿谀奉承的话。
暖阁上的人安静片刻,耳边听到一阵轻盈的脚步声,而且越来越靠近,只往他这边逼来。
这个女孩不会为了证明自己的医术,强要给人看病?
三皇孙猛地转过身来,“你,你别过来。”
苏玥对上他的视线,他脸上的诚惶诚恐是真的,他好像很不喜大夫,对于一个久病精细养着快到成年的人来说,他多年积攒的惶恐可以理解。
就像她小时候,体弱经常看大夫吃药,后来再长大一点,只要听到大夫二字,就闻之色变。
苏玥笑了笑,“你别害怕,我是你们从宫外请来的大夫,能不能治,至少得让我看一眼,我也好交差。”她没有继续往前走,而是在殿内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来。
没有硬扑上来,强要给人看病,这就好,他最怕这个男女授受不亲,三皇孙内心松了口气。
这个女孩子看着比他的岁数还要小,即便出身医学世家,从小跟着家中长辈学行医,也没几年吧,还真是荒唐可笑,皇祖父和皇祖奶奶选的什么人?怎么什么人都往宫里送。
能不能治?
“这个问题让我来告诉你吧。”三皇孙脸上露出一丝讥讽,“不能治!”
“治了十几年了,都治不好。”
“其他的你不用管了,你快滚吧。”
因为愤怒,他靠在床头的枕头上,胸脯一起一伏,喘着粗气。
苏玥面对三皇孙的不屑,倒没有自惭形愧,她在观察他的面容,认真地思索这个问题,能不能治。
“你以为我进来了,就能轻易出得去吗?”她看着他说道。
这是什么地方,她有勇气迈进来,就曾经想过有一天她会出不去。
三皇孙也看着她,笑道,“你说的也对,皇宫是什么地方……”
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,他笑得连连咳嗽。自从患了这个病,他就变得跟个纸片人一样,不能动怒不能大喜,对于他这种性格的人来说,人生已经没有什么意思。
苏玥也看出来了,三皇孙是一个情绪很容易波动的人,是个急性子,这样的人患了这种病,还真是折磨。
看到她打量着自己,三皇孙嘲讽的脸上重新浮现笑意。
她竟然在看我,他心中想道,这目光看上去像是审视着,像是一个医者看病人的眼神,也像是在望闻问切。
不管以任何方式的诊治,他都不接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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